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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東京喰種/蓮詩] 曼荼羅 (四)

架空,人類設定,日本黑道背景


(四)

 

那個男人的手,指節分明,纖長優雅,帶著令人舒適的微暖溫度,輕觸在皮膚上的感覺光滑的像絲絨。他一直很困惑,靠手藝維生的男人,是怎麼保持手部皮膚不變粗糙,與自己的手掌相比,就像豆腐與岩石那樣的差別。

「女孩子的皮膚很細嫩,如果不把手保養好,會讓客人覺得不舒服。」

像會讀心似的,男人抬頭眨了眨眼,笑道:「你一直在看我的手,想知道保養祕方嗎?」

四方蓮示沉默,悄悄將眼神從詩的手上移開,改為瞪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;刺青是非常需要耐心的一種藝術,長時間的繪圖過程無聊得讓四方昏昏欲睡,但身上一直有雙手在游移,小時候流浪生活養成的習慣,只要有人在身邊活動,四方就會保持著高度警戒,無法安心成眠。

「放心,等等割線,保證讓你想睡都睡不著。」

用乾布輕輕擦拭四方的肌膚,刺青師手中紅色的草稿筆終於停下,完成了一整片從右胸覆蓋至肩頭、背部的花樣。

「坐起來看看,覺得如何?」

一面大鏡子被推到四方面前,他稍微瞇起了眼睛,看著身上複雜交錯的紅色線條,卻不知道該從何看起,只能觀察出大致的形狀;他從來不是懂得欣賞藝術、具有美感品味的人,七歲小孩的鑑賞能力應該都比他還強。

「看得出來嗎?從鎖骨尾端到肩膀後方,這部分是翅膀,身體和頭部在三角肌上面,這是一隻展翅的渡鴉。」

用手比劃著草稿,詩大概也讀懂四方困惑的表情,詳細的開始說明刺青圖案。

「蓮示君上半身很結實,利用肌肉的弧度拉出翅膀線條,做出正在飛翔的生動感。」

不知是四方的過度解讀或自我意識過剩,他總覺得刺青師過於頻繁的撫摸身體,尤其喜歡胸口和下背部;但比起被騷擾的厭惡感,四方感受到更多的緊張和尷尬,特別是詩將整個手掌貼緊肌膚的時候。

「襯在渡鴉下方的裝飾花朵是曼荼羅,走寫實風格,從後背延伸到前胸;胸口這區的主視覺也是曼荼羅花紋,不過是象形圖案。」

詩手指輕快地在男人胸口畫一個圓圈,四方才辨認出那是一個接近圓的八角圖形,與左胸的青銅會代紋相互對稱,形成極佳的平衡感;八片圓潤的花瓣裡頭刻畫著細小花紋,正中間花蕊的部分被圓圈取代,裡頭寫著奇形怪狀的文字。

「這是梵文,花型曼荼羅圖案具有特殊宗教意義,不過對蓮示君來說可能不是很好理解。」

是在拐著彎說我笨嗎?四方默默想著,但他似乎找不到反駁詩的理由,在藝術或宗教這種感性層面的東西,他確實是一點概念都沒有,就算詩解釋了花紋的意義,他也沒有興趣去理解。

 

「如何?客人對這個花樣還滿意嗎?」

刺青師詢問著意見,但顯然四方並不打算發表高論,他只是盯著鏡子裡面左胸的那個代紋,再對照右胸這一大塊草稿狀態的圖案,明白想要補上梟的最後一片羽毛,是個漫長無止盡的過程。

下背部再度感受到柔軟的觸感,詩的手指輕輕滑過男人脊椎側邊,這次四方能夠肯定的說,刺青師確實在撫摸他的身體,因為他碰觸的區域根本沒有任何草圖,就只是單純的肉體而已。

「看看這個豎脊肌,好美的線條。」

察覺四方正透過鏡子,以眼神無聲警告著他,詩也大大方方承認了自己對男人肉體的讚賞。

「蓮示君雖然外表很邋遢,身體卻非常漂亮呢。」

 

這樣光明磊落的騷擾行為四方也是頭一次遇到,他從不覺得自己的身材有任何特別之處,硬要說起來,詩這樣的體型才是更受世人歡迎的;四肢修長,富有彈性的肌肉包覆著身體,不會過於魁武壯碩,卻也不是瘦巴巴的乾癟類型。

抱起來很舒服的樣子。腦中得出這個結論的同時,四方只能瞪著鏡子裡的自己,眼睜睜看著不自然的紅暈悄悄爬上耳朵;所幸詩並沒有發現他的異樣,刺青師正忙著準備工具,並招手讓男人躺回原本的工作椅上。

電動針頭的滋滋運轉聲在耳邊響起,這聲音四方已經聽了很多回,但這麼近距離的狀態下,他不免又回憶起兩人第一次交手的場景,男人下意識地眨了眨眼睛,忽然感覺胃裡泛著酸水,那大概是聲音與恐怖記憶連結,造成身體自主的緊張反應。


「和你說明一下,今天我們先完成割線,之後再接著上色、打霧。」

用針頭沾了點墨水,詩先用工作桌上的人工皮練手,測試墨水的成色和機械穩定度。

「為了搭配渡鴉,整個作品以黑白為主色調,曼荼羅花也會畫成黑色,重點部分會用低彩度的顏色裝飾。」

舉起電動器具,講解刺青流程的詩表情認真專注,那是四方鮮少見到的,男人身為刺青師的專業表情;當震動的針頭接近四方皮膚的時候,他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,比起傳統工具,機械針頭的快速拍打更帶來一股搔癢感,與疼痛混和在一起,四方說不出哪個更令人難受。

「對了,你知道黑色曼荼羅的花語是什麼嗎?」 

為了分散男人注意力,紓解刺青的不適感,詩如平日一般與四方閒話家常,話語混入機具的轟鳴聲中,聽起來有種奇特的隔離感。

 

「黑色曼荼羅,死亡和顛沛流離的愛。」

 

◇◇◇

 

相互堆疊的屍體,黏稠血液匯集於地面聚流成窪,又一次慘無人道的殺戮,渡鴉一如往常從暗影中出現,眼前大量的遺體令他吃驚。數量不對,和簡訊上通知的人數明顯不符。

無論青銅會在進行什麼樣的交易談判,四方都無權過問,但最近處理屍體的數量、頻率之高,以及今日人數上的錯誤,都是過去未曾發生過的現象。雖然有些困惑與質疑,但渡鴉保持一貫地緘默。他走到屍體旁邊,雙手合十,一如往常的進行著默禱儀式。

當人失去視覺的時候,其餘四感會變得更加敏銳,此時的渡鴉正是如此。他閉眼哀悼死者的當下,背後忽然出現腳步聲與殺氣,像把無型的銳利尖刀猛地插入男人心臟;他立即轉身,掏槍指著黑暗中模糊的不速之客。

 

「渡鴉嗎?反應還不錯。」

對方緩緩靠近,逐步踏入光線之中,纖細的體型、俊秀的容貌,手裡把玩著蝴蝶刀的霧嶋絢都,突兀地出現在渡鴉面前。

「霧嶋若中。」辨認出來人身分後,渡鴉放下了槍,但依舊保持著警戒。從來不曾有人介入他的屍體善後行動,青銅會的人們認為這工作太過瑣碎汙穢,何況是眼前身分地位都高出自己許多的少年。

「別緊張,我只是想見識一下芳村幹部最疼愛的渡鴉,平時都做些什麼工作。」

勾起半邊唇角,霧嶋表情像是在笑,眼神卻沒有絲毫暖意。

「不過我等得有點久,所以多了幾具屍體,你應該還能應付吧?」

 

手中快速翻轉的蝴蝶刀反射出銀光,霧嶋的手法純熟俐落,那是黑兔最標誌性的武器,輕薄短小,卻有極佳的瞬間攻擊能力,鋒利刀刃在少年手上像銀色蝴蝶一般飛舞,炫目耀眼。

冷靜判斷了情勢,霧嶋若中的存在是種潛在威脅,但服從上級是所有指定暴力團的基本守則。

渡鴉不動聲色的調整位置,讓自己處在比較有利的狀態下,處理屍體的同時也能觀察少年舉動。雖然跟隨芳村為青銅會賣命,四方蓮示清楚明白,不是所有『自己人』都是友善的,尤其眼前這名看似柔弱,在組織裡卻以殘忍性格聞名的少年。 

 

◇◇◇

 

順利完成工作的渡鴉返回基地,自始至終霧嶋若中都沒有動作,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著四方忙碌,但那芒刺在背的緊繃氣氛著實令人疲倦,短短數小時的工作讓男人筋疲力盡。

沉悶的電話鈴聲響起,四方從外套口袋中掏出手機,看清來電者名字,他立即接起通話。

 

「芳村先生。」

『四方,一切好嗎?』

「有點狀況……。」

老人沉穩的聲音從手機那端傳出,那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,帶給渡鴉如釋重負的輕鬆感。

他將方才霧嶋的突然造訪如實報告,並說出自己內心的疑慮。黑兔與芳村先生的衝突是眾人皆知的,即便沒有放在檯面上公開明說,但霧嶋極具攻擊性、針對性的態度,任何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其中矛盾。

『……我這邊也不太順利,短時間內無法回去本部,不排除有人從中作梗的可能,雖然還不清楚對方目的,但凡事小心為上。』

電話中老人的聲音流露疲倦感,在四方來說是相當罕見的,他知道芳村先生輕描淡寫的警告背後,可能是隱藏著更巨大的危險;但既然老人沒有明說,代表他不需要四方攙和進去,男人只能相信魔猿和黑犬,能保護芳村先生周全。


結束通話的四方陷入前所未有的不安,他說不上理由,也許是空曠冷清的基地,使心中的微小擔憂持續發酵。

他是習慣孤獨的男人,即使脫離流浪生活加入芳村麾下,他與同伴們始終保持距離,那是天生性格上的孤僻因子,他不需要和人類有太多互動就能生活,離群索居的渡鴉。但最近四方養成了新的習慣,從造訪刺青店開始,他逐漸習慣有人陪伴的感覺;即使他很少回應,詩還是我行我素地講個不停,輕柔和緩的語調,那是一種相當舒服且令人安心的頻率。

回想起詩的聲音與容貌,HySy Art Studio店內軟硬適中的沙發椅,四方忽然無法忍受空無一人的基地,那份死寂與黑暗。這很可怕,對於自己的轉變,男人以為自己永遠會孤身一人,直到芳村需要他奉獻生命那天為止,但這樣的覺悟卻悄悄地被什麼東西改變了。

摸了摸右肩還包著紗布的位置,那底下是刺青師尚未完成的作品。四方決定放棄思考,跟隨自己疲憊身軀的本能,迅速地沐浴更衣,出發前往目的地。

歌舞伎町的白天仍舊是那般蕭條的風貌,四方蓮示閃過幾個醉醺醺的酒客,快步朝刺青店的方向走去;當他到店門口時,詩正掏出鑰匙鎖門,似乎打算外出。

發現樓梯上擋住陽光的巨型障礙物,詩有些驚訝的開口:「蓮示君?我以為約定的時間是下午。」

四方沉默著,他不知道能說什麼。

『想見你』這種心情是絕對表達不出口的,那很奇怪,男人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;但事實是他就站在刺青店的門口,並在聽到詩的聲音時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。

「我正要出門購物,刺青的墨水快用完了。」

詩一步步走上階梯,停在四方面前問道:「蓮示君要一起去嗎?」

剛從緊繃情緒中放鬆下來的四方,腦袋似乎有些無法運轉,他只是愣愣地盯著詩,從對方太陽眼鏡反光中看到自己的倒影,並發現詩今天換了不同造型的唇環。

將四方的沉默當作默許,反正詩一直以來都這麼做,他伸手推了推那幾乎占滿整個樓梯的壯碩身軀,露出笑容。

「走吧,一起逛街去。」

 

◇◇◇


逛街,在四方蓮示的人生當中,這是一個沒有任何意義的單字;他幾乎沒有物質慾望,只要滿足活著的最低基本需求即可;衣服能保暖、食物能填飽肚子,還有工作時需要用到的器具,除了這些,四方不知道還有什麼需要購買的東西。

跟隨著詩的腳步四處走動,四方越發困惑。所謂『逛街』是否真的就只是在街上閒逛?詩的路線毫無邏輯可言,他也感受不到這些地方的有趣之處。

「怎麼了,覺得無聊嗎?」

發現身邊的男人神色越來越古怪,詩側著頭發問,手裡還拎著路邊雜貨攤的小飾品。

「嗯。」沒有絲毫猶豫,四方答覆得相當直接明快,這讓詩忍不住笑了出來。

「蓮示君這種性格,肯定交不到女朋友的。」

讓男人繼續發揮障礙物的功能,詩悠哉地在攤位上閒晃,店家主人也相當熱情的招呼著。

被晾在一旁的四方蓮示,開始後悔自己這不經大腦的決定,從走出基地那一刻就很愚蠢,他真的應該好好在基地睡上一覺,而不是像個白癡似的跟著詩四處遊蕩。

 

「來,這個給你。」

男人還在懊惱當中,詩冷不防地抓起四方的手,往掌心裡塞了個東西;他攤開手一看,是個木頭雕刻的烏鴉鑰匙圈,小小黑黑的身軀,這隻烏鴉有著一張蠢臉,呆頭呆腦的模樣有些好笑。

「很像蓮示君,對吧?」

哪裡像?四方感受到來自詩那盈盈笑臉的無限惡意。這傢伙總是拐著彎說他笨,男人從不覺得自己有什麼愚蠢的表現,不曉得為何詩老喜歡在這點著墨。

「這能拿來做什麼。」

四方使用的是肯定句型,而非疑問句,因為他非常確定這是個無用的東西。

「當然是拿來裝鑰匙的,你回家總得拿鑰匙開門吧?還是蓮示君喜歡從窗戶跳進去?」像沒聽懂男人語氣中的嫌棄意味,詩頂著一張單純笑臉,持續他實為挖苦的裝傻技倆。

「……………。」

無奈的盯著鑰匙圈,烏鴉的臉孔越看越蠢,原來詩眼中看到他是這種形象嗎?

四方心想,這畫風很明顯不對啊,他究竟做了什麼事情,讓詩對他有這種極度扭曲的誤解?

拿起男人手中的烏鴉木雕,詩自顧自地將鑰匙圈塞入四方外套口袋,滿意地拍了拍對方肩膀。

「走吧,去下一家店。」

望著詩興高采烈的背影,四方此刻終於明白,所謂『逛街』這回事,是一項比工作還要更讓人筋疲力竭的休閒活動。

 

「詩先生,好久不見。」

熱情的招呼聲阻止了兩人繼續前進的腳步,那是間小型的寵物店,像是店長的中年男子正朝著詩揮舞雙手。

「好久不見,生意如何?」

大概是見著了熟人,詩也相當自在的走入店內,悠哉地和店長閒話家常。

「記得店長你進了幾隻特殊品種的兔子,客人反應好嗎?」

「那種兔子活動力旺盛啊,太過動了,很令人困擾……。」


兩人聊天的聲音淹沒在關閉的自動玻璃門後,四方並沒有和詩一起進入寵物店,他的目光被街道對面公園內某樣東西吸引,更正確來說是某種生物,卻是以渡鴉熟悉的那種方式映入眼底。

男人步入公園,來到生物的跟前。

那是一隻野貓的屍體,瘦小的身軀、凌亂的毛髮,還有腹部顯而易見的撕裂傷口;頭頂傳來烏鴉的鳴叫聲,盤旋空中的黑影虎視眈眈,這些鳥類被屍體的腐臭味吸引前來,四方蓮示也是,他們都對死亡的氣味如此熟悉。

蹲在小貓屍體旁,四方併攏的手掌放在胸口,如同面對所有人類遺體一樣,男人默默替這失去生命的動物默禱。死亡最寬容之處,在於它對待所有生命都如此平等,無論以何種型態存活於世,死亡都能給予相同的平靜與解脫。

 

「職業習慣嗎?」

詩不知什麼時候來到男人身後,在四方默禱結束準備起身之時,緩緩開口。

「蓮示君這麼溫柔的人,為什麼會選擇待在青銅會?」

選擇?四方從來沒有做過選擇,他只是遵從命運的安排,當芳村先生將他從死神手裡搶過來的那一剎那,他的人生就不再屬於自己。

男人抬頭打算回話,卻發現詩以一種難以形容的眼神望著他,像是哀傷與惋惜。

 

「你想說,你沒有選擇是嗎?你是否只為了報答芳村而活?」

印象中的詩幾乎都在微笑,笑容優雅而美麗,眼前男人平靜的臉上卻籠罩著憂傷。四方甚至有股衝動,想伸手撫摸那低垂的嘴角,使之回復平日微微上翹的迷人線條。 

 

「其實,你可以選擇不一樣的人生,只是你不願意。」

像應允了男人的心願,詩的雙唇勾起淺淺弧度,那個笑容卻寫滿外人無法理解的苦澀。

不要這樣笑,四方心想。

不要用如此悲傷的眼神笑著,那讓他心口隱隱作痛。

 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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