※架空青樓背景
※依遊戲原作衍伸的私人設定
歌仙兼定X小夜左文字
◇◆◇
他不曾看過盛開的櫻花。
出生的那幾年家鄉鬧了饑荒,農作物都長不好,更別說櫻花了;他只能從母親的描述中得知,櫻花盛開的時候像下雪,淡粉紅色的花瓣漫天飛舞,那份美麗如夢似幻、稍縱即逝。
他未曾見過。
那個夜晚,月光都無法照亮的漆黑深夜,彷彿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,伴隨淒厲叫聲綻放的鮮紅色花朵,那是櫻嗎?斬下敵人首級的時候,他問著。
是血啊。
在月色下狂亂飛舞的,是醜惡的復仇之血。
比起沾滿血腥的雙手,更汙穢的是他胸口的黑暗,那些復仇之火燃燒後的餘燼,混合著痛苦、絕望和一些更恐怖的什麼事物,變成黑色的沉澱物,從心臟開始侵蝕全身,直至靈魂腐朽。
汙濁不堪。
當他躺倒在純白的雪地中,冰雪覆蓋身軀時,他已經感覺不到飢餓或是寒冷,那些跟隨已久的黑暗,似乎也一點一滴地被風雪洗淨,融化在潔白空曠的大地裡。
死亡是最仁慈的寬恕,讓他再也不用去憎恨誰。
逐漸模糊的視界中,卻映出了淡淡的粉紅色,隨著風雪輕盈飄動。
「孩子,你叫什麼名字?」
有人將他從雪堆中抱起,撥去身上的殘雪,緊緊摟在懷裡;那份久違的、屬於人類的溫暖使他鼻酸,他覺得自己正在哭泣,卻流不出半滴淚水。
「……小夜。」他說。
「小夜、別怕,小夜。」男人溫柔的笑,粉色長髮隨風飛舞,是蒼茫白雪中僅存的一抹艷色。
櫻花,他終於見到盛開的櫻花。
◇◆◇
夜色越深,吉原大街就越顯熱鬧,尋歡客們在街上徘徊遊走,物色今夜一同共度春宵的佳人;由於男風盛行,吉原也出現不少提供男娼的青樓,其中以『尋櫻樓』最具規模。如同它那風雅的名字,尋櫻樓裡外都種滿了櫻花樹,盛開時的繁花美景,總會吸引不少人前來觀賞。
「聽說尋櫻樓的櫻花很美,去看看不?」
「還未到櫻花的季節,你是想去賞花,還是賞美人呢?」
兩名衣著時髦的男子漫步遊廓之中,欣賞形形色色的遊女們搔首弄姿;這兩人裝扮講究,服裝華麗卻不顯庸俗,獨特氣質在人群中相當醒目。
經驗老道的妓館門房一眼就能辨別兩人身份,來吉原找樂子的男人很多種,攢了數月的積蓄才能玩一次的平民百姓、天天揮霍享樂的達官貴族,還有一些自命風流的文人雅士,眼前兩名男子顯然屬於最後這種;此類文人才子造訪吉原遊廓,多半不是為了滿足性慾,而是享受尋芳問柳、追求高嶺之花的過程和樂趣。
「何物堪流連?櫻色最可憐。能讓我佇足欣賞的,除了櫻花還有什麼呢?」
「尋櫻樓的花魁,據說有著柔順的櫻色長髮,和寶石般的異色雙瞳,豈不比櫻花更加美麗?」
兩人聊著櫻花與美人的話題,不知不覺就來到尋櫻樓門口,見他們衣著華貴,當班的侍者立刻端著笑臉迎上來招呼。
「兩位大爺怎麼稱呼?」
「和泉守。」黑髮男子率先開口,接著介紹身旁的紫髮友人。「這位是歌仙兼定,著名的文士。」
「是和泉守大人以及歌仙大人啊,幸會幸會!」侍者熱情回應,誇張的語調如同見到偶像一樣興奮。「兩位今天蒞臨尋櫻樓,想要指名誰呢?」
「聽說你們的花魁有『吉原之櫻』雅稱,不知是否有幸拜見?」
「真不巧!花魁每日只招待一位客人,兩位實在來晚了,不如幫您介紹其他姑娘或小倌吧。」
「此次造訪只為賞櫻,其他野花雜草就不必了。」歌仙態度十分堅定。
低階的游女例如散茶女郎,她們只能販賣肉體,但藝妓、花魁這類高級伴遊,提供的是一整夜的夢幻愛戀;高不可攀的花朵、稍縱即逝的戀情,用金錢買來僅只一晚的溫存,反而讓人趨之若鶩,這種虛幻唯美的曖昧感情,才是歌仙心中追求的浪漫。
所謂風雅正是如此,貪戀肉體歡愉實在膚淺低俗。至少歌仙是這麼認為的。
「今晚真的沒辦法,兩位爺還是明日早點來吧。」侍者臉上依舊掛著微笑,但語氣中的熱情明顯降低許多。
「連見面都不行?看一眼也好。」和泉守不死心。
「真的不行!今晚麻煩已經夠多了,兩位別為難小的。」侍者擋住門口,不讓他們進入尋櫻樓。
覺得對方的行為有些失禮,歌仙正想斥責幾句,忽然聽見尋櫻樓內傳來激烈爭吵,音量之大,連路過的嫖客都忍不住停下腳步觀望;侍者聞聲臉色丕變,顧不上門口這兩人,轉身急匆匆地跑回樓裡。
「……進去看看?」朝裡頭瞄了幾眼,和泉守似乎對青樓內的混亂場面頗感興趣。
「有何不可。」歌仙聳聳肩,沒有拒絕友人的提議。
反正沒人阻攔,他們就大大方方的走進去湊個熱鬧,看看裡頭究竟在吵些什麼,說不定運氣好,還能一睹花魁的廬山真面目。
「宗三答應要見我的,我們約好了!」
「花魁好幾日都接待同一位客人,太不公平!」
「小聲點、小聲點,上頭那位大人可得罪不起啊!」
趁亂混入人群中的和泉守與歌仙,看到一群男人圍著樓梯大吼大罵,青樓侍者們擋在階梯上奮力阻攔,試圖安撫客人暴怒的情緒。尋櫻樓裡的這場爭執,看來是一群無緣見到花魁的尋歡客們,積怨已久、忿忿不平,因此群聚起來鬧事。
「花香惹凡心,千年亦如今。自古男性所爭所搶,都只為花一樣的美人啊。」歌仙兼定信手拈來幾句和歌,對眼前的爭吵場景有感而發。
「你這話浪漫過頭了,男人還有很多正經事要做吧。」和泉守不予置評。
「喂!你等等,不准上去!」突然一聲淒慘的哀叫,一名侍者被狠狠地撞開,摔落樓梯,衝撞的男子趁隙跑上了二樓,速度之快讓人來不及阻攔。
「給花魁宗三的禮物,我要親自送到他手上!」突破重圍的男子面色漲紅,邊跑邊吼叫,情緒顯得有些失控。
歌仙發現男子懷裡揣了個華麗布包,裡頭包裹著十來根櫻枝,粉色花朵嬌豔綻放;現在並非櫻花季節,何來盛開的櫻枝?原來是用綢緞縫製的櫻花工藝品,做工精細、栩栩如生。歌仙有不少鑑定珍品的經驗,在他看來,這些假櫻枝無論材質、工藝都是上等,想來價值不菲,是個十分貴重的禮物。
花魁宗三,能讓人著迷至此,甘願為他爭吵、為他獻上珍寶,究竟是何等國色天香?
「小鬼、滾開!」
突圍男子猛地止步,被一位瘦小的男孩擋住去路;孩子看來不過十二、三歲,藍色長髮在腦後紮了個亂七八糟的馬尾,服裝也相當簡樸,和華麗的青樓十分不相襯,想來只是名打雜的下人。
一名不起眼的僕童,居然用他弱小的身軀來阻擋爆衝的客人,站在樓下隔岸觀火的歌仙兼定,不禁為那孩子感到緊張,怕他會因此受傷。
等等……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個男孩?
歌仙腦海裡忽然閃過許多影像,卻模糊不清,難以成型。
「不能打擾宗三哥哥。」
藍髮僕童輕聲說著,音量不大,卻有種詭異的穿透力,在嘈雜環境中格外清晰。
「別擋路!我要見花魁、我要見他!」男子朝著花魁房間的方向大喊,不斷揮舞手中的布包。
像與世隔絕一般,花魁的房間,那裝飾著櫻花繪畫的紙門沒有任何動靜,彷彿對外頭的混亂情形毫無知悉;而守護房門的藍髮僕童,就是隔絕紛亂與寧靜的最後一道防線。
「不准靠近。」
男客才踏了一步,男孩平淡的嗓音又響起,像涓涓細流,音質滑順柔軟,卻是十二月寒冬的溫度,冷若冰霜。
「臭小鬼!老子叫你滾開,聽不懂嗎?!」
發覺身後又有數名侍者趕上來阻攔,男子氣急敗壞地大步往前奔跑,想要撞開擋在門前的僕童,直接闖入花魁房內;當他奮力衝撞過去時卻撲了個空,站在那兒的男孩瞬間沒了人影,用力過猛加上重心不穩,男客狠狠摔倒在地。
「聽不懂人話的……是你?」
僕童的聲音自半空響起,他後跳閃過撞擊,接著翻身躍起,藍色身影在空中劃出優美弧線,動作輕盈的降落在男客身上,將其壓制;不知何時掏出的短刀抵住男人咽喉,銳利刀鋒在燈火照耀下閃著光芒。
「啊啊啊!」
被突如其來的攻擊嚇到驚慌失措,男客竟不顧脖子上的刀刃,揮舞手中布包瘋狂反擊;體型上處於劣勢的僕童,力量不敵成年男性,壓制的動作出現破綻,讓男客鑽了個空隙起身,執起布包猛地往僕童頭上打去。
耀眼銀光閃現,粉色花瓣空中飄落,絕美的櫻花雨。
歌仙兼定怔怔地望著二樓,眼前的景像十分不可思議;綢緞做的櫻花連同布包被斬成碎片,色彩鮮豔的碎布料和假花四散空中,隨著揮舞短刀產生的氣流飄盪,編織出一張唯美夢幻的網,將男孩包圍其中。
花雨之下,藍髮男孩眼神冰冷,如同手中的刀刃一樣鋒利逼人;柔美與尖銳、生機與死亡,極端強烈的衝突與矛盾,孕育出一種獨特且詭異的美麗,沒有任何文字或言語可以形容。
歌仙兼定想起了男孩是誰,那寒霜一般的眼神未曾變過。
「死吧。」
平淡的語氣聽不出情緒,男孩眼眸中沒有怒氣、沒有憎恨,只有瞬間流竄出的濃烈殺意,令人背脊發寒。
「小夜,青樓裡不許見血。」
悠悠嗓音自花魁房中傳出,成年男性的聲線,聽起來卻有種奇妙的慵懶與嫵媚,讓吵雜的青樓瞬間安靜下來。花魁宗三,想必是他了,歌仙暗自猜想;能用一句話就鎮住混亂的場面,在這尋櫻樓裡,除了花魁還能有誰?
持刀的男孩聞言愣了幾秒,眨了眨眼,像被碰觸到某種切換開關似的,從捕獵的肉食動物瞬間變成乖巧的家犬;刀光一閃,以為自己大限將至的男客哀嚎慘叫,卻沒有預想中的疼痛苦楚,他戰戰兢兢的睜開雙眼,發現刀鋒就落在自己頸子旁邊三釐米處,斬下幾縷散亂的髮絲。
「宗三哥哥說,不見血。」
此時男孩的眼神有了些許溫度,就像普通孩子一般單純質樸;他拔起砍入地面的短刀,起身退離男客身邊,但嬌小身軀依舊守在花魁的房門前。
「離開吧。」男孩將短刀收入懷中,淡定說道。
兩個追上二樓的侍者迅速跑過來,將嚇得癱軟在地、動彈不得的男客抬走,圍堵在樓梯口的其他鬧事者也不敢再起紛爭,悻悻然地各自散去;美人再美,性命還是比較寶貴,為求一見花魁而丟了小命,實在不值。
「我們也走吧,歌仙。」
熱鬧也看夠本了,心滿意足的和泉守準備和眾人一起離開,卻見歌仙愣愣地望著二樓花魁的房門口,腳步猶疑;連拖帶拉了老半天,好不容易才將人帶出了尋櫻樓。
「怎麼?還癡心妄想著花魁宗三?等等那個小僕人就來砍了你。」
「小夜……是這個名字嗎?」歌仙深陷於自己的回憶之中。
「你認識那孩子?」
「說不上認識,但幾年前有過數面之緣。」
兩人漫步於吉原遊廓,歌仙兼定終於將記憶脈絡整理清楚,開始和友人講述一個他親身經歷的奇特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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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一個風流才子和花魁侍者的小清新(?愛情故事
小夜有根據刀劍背景改編的私人設定,微黑暗
但保證是HE