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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ORO系列：設定刀劍男士被召喚到現世，成為特務的故事。

左文字三兄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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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ILE NO. 3097  左字三兄弟

【洋服】 

哥哥們總是優雅而美麗的，和他不同。

小夜沉默地看著眼前的景象，再度確認了自己的想法。

江雪與宗三兄弟倆人，此時正在換穿現世的洋服，剪裁得宜的白色襯衫和筆挺西裝褲，襯得兩人身形修長勻稱；領口若隱若現的白皙肌膚，似乎比上衣還要雪白潔淨，他們動作緩慢地扣著鈕扣，同時為彼此整理儀容。

「兄長大人，這個……領帶？你會繫嗎？」

宗三手裡拎著長型布條，表情顯得有些困擾。

「給我吧。」

江雪接過領帶，將布條繞過弟弟頸項，認真而專注的為他繫上；宗三也十分配合，撩起散落頸間的粉色長髮，露出白淨纖長的頸子，方便江雪調整衣領。

像幅畫一樣，小夜心想。

這樣簡單的穿衣動作，哥哥們做起來卻變成優美的景色，兩人周遭的空氣流動彷彿也慢了下來，嫻靜而雋永。

他不可能成為哥哥，小夜深知這一點。同為左文字，哥哥們一直都被武家名門持有，那份高貴與天生的氣質，是他再渴望也無法擁有的；小夜身上只有山賊的草莽粗魯，與胸口燃燒的復仇之血，黑暗且醜陋。

江雪和宗三卻如此耀眼。

繫好領帶，江雪接著整理自己的頭髮，將一頭淺綠色長髮打理整齊，在腦後束成乾淨俐落的低馬尾，再套上使役者為他準備的洋服外套；那是一件及膝的長版大衣，量身打造的剪裁修飾了江雪偏瘦的體型，看來既挺拔又修長。

宗三也跟著穿上西裝外套，他的款式較為普通，外表看似簡單樸素，裡頭卻使用了淺粉紅的內襯，還用白線繡了宗三左文字的蝴蝶刀紋，由此可見使役者為兩人準備服裝的細緻用心。

「想不到我們穿洋服，還挺合適的？」

左右打量鏡中的自己，宗三左文字似乎頗滿意這樣的裝扮。

「只是任務需要，服裝乃身外之物。」

雖然這麼說著，江雪還是相當注重儀容，將自己打點乾淨整齊的同時，也不忘替二弟拉好衣領，順平外衣。

哥哥們無論穿什麼都很適合，換上這身洋服，甚至比那些洋人類都好看許多。從頭至尾一言不發的小夜，盯著兩人換裝後的模樣，再扯了扯自己身上破舊的衣物，心裡有股說不上的空洞；他不太理解自己的心情，只覺得哥哥們和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。

這種感覺時常出現，每次執行任務之後，江雪哥哥為他擦去臉上污血，望著他的漂亮眼眸總是寫滿悲傷，那眼神讓小夜心裡悶著疼；這情緒像還沒成熟的柿子，苦澀而難以下嚥。

「小夜？你怎麼了？」

意識到弟弟不自然的沉默，宗三彎下身子，伸手摸了摸男孩的臉龐。

「……洋服。」

「這次任務，我和宗三要對目標進行貼身護衛，必須與其他保鏢相同打扮；小夜在暗處待命，不用穿洋服。」以為么弟沒理解清楚任務內容，做大哥的江雪耐心與他解說。

「小夜想和哥哥們穿一樣嗎？」宗三笑著問道。

即使穿上一樣的的服裝，他也不會變成哥哥，無法成為像他們一樣的左文字。小夜揪著自己的衣角，試著不讓負面情緒影響兄長。

「兄長大人們穿洋服，很好看。」

小夜低聲說道，下一秒他發現宗三臉上揚起愉悅神采。

「小夜覺得好看嗎？嘿嘿，小夜說我穿洋服好看。」拉了拉自己的外套領子，宗三轉過頭對著江雪笑，大概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，此刻臉上是怎樣單純又傻氣的笑容。

「雖然是任務需求，不過要是小夜喜歡的話……。」江雪話並沒有說完，但望向么弟的柔和眼神說明了一切。

哥哥們很溫柔，小夜一直都知道。

但沉澱在他心中強烈的自卑感和復仇怒火依舊揮之不去，燃燒著、燃燒著，化作黑色的混沌物質，侵蝕五臟六腑。

男孩望著兩人，擠出一個乾澀微笑，似未成熟的柿子。

 

◇◆◇

 

溫熱的水嘩啦啦流下，小夜望著鏡中的自己，抹去噴濺在臉上的血痕。

乾涸的汙血彷彿深深滲入皮膚裡，難以擦去，如同他的復仇之路。總以為再多殺一個人、再多取一條性命，就能終結怨恨的循環；當滾燙鮮血灑落，卻只帶來更強烈的憎恨和無止盡的殺意，胸口那個黑洞不斷的擴大增長，未曾停歇。他想停止這種血怨輪迴，想和兄長們一起，置身那個被光芒籠罩的世界。

沐浴之後，小夜左文字擦乾頭髮，換上睡衣走出浴室；這裡是他與兄長們在廣場的居所，典雅簡樸的日式風格，住起來相當舒適。

「小夜，過來這裡。」

還未進房，男孩就被一頭粉色長髮的兄長叫住，對方表情神秘的向他招手。「這個，拿去試一下。」

一個大紙袋交到小夜手上，他低頭查看，裡頭裝了幾件衣服，但都不是他常見的款式；男孩困惑地抬頭，對上了宗三的溫柔笑臉。

「上次小夜稱讚我們穿洋服好看，哥哥也幫你買了一套。」男人纖白的手掌撫上小夜頭頂，剛沐浴完的髮絲還冒著水氣，溫熱潮濕。

「……我……我不知道怎麼穿。」

拎著紙袋，小夜顯得不知所措；他沒預料到宗三這份突如其來的禮物，況且洋服在他心裡的定位，必須是兄長大人這樣氣質高貴的人們，才配得上的裝束。

「我來幫你。」一旁低頭看書的江雪，忽然加入對話。

「…………。」

男孩沉默，但在兩位兄長滿懷期盼的眼神注視下，他認為自己不能辜負哥哥們的一番好意，只能拿著袋子走回房間；江雪也放下了書本，尾隨小夜進房。

宗三準備的洋服，和上次小夜看到的不一樣，並非帥氣幹練的西裝；白色襯衫與格紋短褲，長襪、吊帶、領結等配件一應具全，這些男孩都不熟悉，透過江雪的說明他才第一次認識這些服裝。

「店員說這是孩童款式，你雖然不是小孩了，但我們覺得應該很適合你。」

「兄長大人……你們一起去買的嗎？」

「趁著任務空檔問了使役者，他讓我們去的。」

扣著鈕扣的手指動作輕柔，江雪將衣服一件件套到男孩身上，小夜也相當配合，像個換裝娃娃似的任憑擺佈。

讓哥哥們破費了，小夜心想。他不認為自己適合洋服，應該說像他這樣的人，無論穿什麼服裝都不可能和兄長一樣好看。

「穿好了，你照照鏡子。」

用紅絲帶仔細地為小夜繫好領結，江雪滿意的點頭，將男孩推到鏡子前方。

在江雪眼中，鏡子裡那個男孩雖然服裝款式簡單，但每件單品都剪裁得體、做工精緻，低調中隱約散發出貴氣，配上小夜略顯冷漠的銳利眼神，桀傲不遜，像極了某個國家的貴族少爺或王子。

「真好看。」江雪忍不住說，嘴角帶著淺淺笑意。

「…………。」

小夜沒有回話，他不知道江雪哥哥看到了什麼；在他眼裡，鏡中的那個小夜左文字，一如往昔，是那沾了滿身骯髒鮮血，表情陰鬱的復仇之刃，卑微醜陋。

「來吧，去給宗三看看，他會很開心的。」

江雪領著男孩走出房間，才剛踏出房門，小夜就發現宗三哥哥站在門口，又緊張又期待的模樣。

「和我想得一樣！不、是比我想像得還更可愛。」

平時總是穩重優雅的宗三左文字，此時意外的雀躍，像個孩子那樣滿臉興奮。

「對了對了，小夜能讓我拍張照嗎？」

宗三開心的問著，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。小夜頷首，順從的讓男人連拍數張照片；現世這些新奇的科技產品，宗三哥哥是他們三人中使用最上手的，幾乎和人類一樣厲害。

「好了！」

粉色頭髮的男人滑著手機，神情愉悅，江雪也忍不住湊過去看，兩人低聲討論了一會兒，最終選定一張照片，心滿意足的將他們的么弟設為桌布和待機畫面。

「小夜穿洋服真好看，以後哥哥再給你買衣服好嗎？」

某人顯然進入了笨蛋哥哥模式，盯著么弟這一身打扮，滿意的不得了，眉開眼笑的模樣像朵花似的，眼睛都能飛出星星來。

不管怎麼說，最好看的還是哥哥們，小夜暗自心想。

他抬頭望著兩位兄長開心的表情，宗三哥哥像蝴蝶那樣優美耀眼，江雪哥哥沉穩溫柔，像一輪明月，淺淺笑意讓人心底有股暖流。

即使小夜從不覺得自己好看，但只要哥哥們喜歡，無論什麼樣的服裝他都願意穿上；兄長真摯的笑臉彷彿暖陽，能消除他胸口的黑暗與汙穢，一點一滴。

「謝謝……宗三哥哥、江雪哥哥。」

小夜低聲說著，像突然想到了什麼，他轉身跑回房裡，再出來時懷裡抱了兩顆大柿子，橙紅色的果實飽滿水潤，散發淡淡甜美香氣。

「……給你們吃。」

他不知道能回報什麼給兄長，想起放在房裡頭的柿子，經過一段時間熟成，正是滋味最香甜可口的時候。

「只有兩個，小夜和宗三吃吧。」

接過柿子的江雪，看了看小夜空空如也的雙手，又將橙色果實遞了回去；但男孩拼命搖頭，還將雙手背到身後，堅持不肯拿。

「謝謝哥哥……送我衣服。」

柿子是洋服的謝禮，雖然微不足道，卻是小夜能拿出來最好的東西了。

「那小夜和我一起吃，好嗎？」

宗三自己咬了一口柿子，然後將水果遞到男孩嘴邊；那甜蜜的香味飄進鼻子裡，小夜悄悄吞了口口水，猶豫許久，終於忍不住張嘴吃了一點。

很甜，和哥哥們的笑容一樣。

 

盲龜的浮木、等待許久的優曇華之花，小夜已經記不清是哪位主人和他說過的故事；百年出水一次的盲龜，能遇上汪洋大海中的一塊浮木，如此難能可貴的機會，如同小夜與兄長之間的緣分，使他們能在現世團聚。

 

三千年開一次的優曇華之花，猶如滿月、潔白似雪，小夜覺得自己彷彿看到了那光景。

幸運如他。

【蝴蝶】

那男人是在他準備點第三杯酒的時候，換了位置坐到他身邊來的。低低哼著什麼曲調，一抹微笑掛在脣角，單聽聲音的話會覺得對方好像心情很好。

一開始並沒特別注意，但酒保送錯了酒，他準備伸手拿推到跟前的高腳杯時，才發覺不對。男人伸過手來將高腳杯撈過去，什麼亮晃晃的東西吸引了視線，定神看去是一串豔紅色的木珠，掛在男人手腕上。男人的皮膚白晰，好像長年都照不到太陽似的，白得太過而顯得刺眼，基於好奇，他就轉過頭順勢看去。

對上一抹微笑。

男人給他的第一印象慵懶若貓，半個身子趴在吧檯上，身子骨纖瘦，披著件長長垂在身畔，看上去材質輕盈的外套。手指緣著撈過去的高腳杯杯緣輕輕劃過，跟他對上視線一眼

，笑笑，隨即沒什麼興趣似的移開。

他下意識認為對方醉了，看那神情差不多是的。在酒吧裡搭理醉鬼是無意義的行為。但視線不自主被吸引。男人一手撐著頭的坐姿正好能看到胸前鎖骨，開敞的衣領之間白晰肌膚若隱若現，頸側到鎖骨的線條延展出一道優美的弧。

他不自主吞了口口水。幾個小時前靠酒精緩解的緊張感刷地全回來，並轉換成另一種衝動。

「真田博士？…是這樣念的吧？」

 

想強迫自己別開視線的時候被喊住。又對上男人那抹若有似無的微笑。這次跟男人的眼神交會多持續了幾秒。但他的注意力全然落在開敞的領口。

若隱若現的鎖骨線條，靠近左胸的地方似乎有個圖案複雜的刺青，或是某種飾品，他看的不是很真切。

男人纖長的手指晃過他眼前，揮了揮。

「聽人說話呀？」

「啊，呃，不好意思。可是……。」

後半句：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身分？沒能出口，就隱沒在男人的微笑中。男人長相清秀，乍看並不是一眼就能引人注目的那型，但坐姿，眼神流轉，輕輕淡淡若有似無的笑容，飄飄然彷彿漫不在乎的氣質，綜合起來營造出一股魔魅感。讓他移不開眼。

好像不知不覺間就會聽從。

「是本人嘛，您在發表會上的言論非常令人印象深刻。」男人稍稍朝他靠近了些，這次他看得清楚了，左胸口上那個繁複的圖樣的確是刺青，但顏色比他看過的刺青都要來得更鮮豔。

「……特別是，您提到的那些來自醫院的研究數據，是很有意思的數字。」

他沒有認真聽進去，話語當中每一個字都確實傳入耳裡，但他的注意力裡只有男人輕柔的語調和長長的睫毛，一靠近看發現男人的眼尾較一般人細長，在他逐漸朦朧模糊一片的思緒中，這男人宛若狐妖化身。

 

總之不是人類吧？一個男人，或說，一個人類不應該擁有如此程度的美麗優雅。這個念頭擦過腦海時，男人伸手握住他的手腕。

是有體溫的。雖然大概因為空調的關係較自己略低，但的確是有實感的。男人湊過來在他耳邊低語，柔軟的髮絲拂過他頰側，放慢了語速，耳畔能感受到對方的吐息。

「想跟您借一樣東西。」

一抹笑意，語調柔和得像在對情人說情話一般。

「您的性命，不好意思了，也請暫時寄放在我這裡。」

幾乎就在他意識到危險的同時，感到手腕一痛，冰冷的感覺從脊椎一路上竄到後頸，什麼東西紮了他一下，痛楚蔓延開來，他想說話，但發不出聲音。張大嘴，感到口乾舌噪，呼吸困難。男人巧妙的搭住他的肩，引導他失卻重心的身子往吧檯趴臥。他能感覺到男人從自己的口袋翻出證件和皮夾，進行這些動作的時候，從頭到尾維持著那份優雅和溫柔。

「……爭奪名利是很危險的，人類啊。」

聽不太懂意思的詞句，男人看著他的皮夾喃喃自語，他還有意識，但身體很痛，重得無法移動，眼皮逐漸變得沉重，聚焦、渙散，又重新聚焦，男人一仰頭將酒喝完，將皮夾合上，伸手過來放回他的口袋，湊過來的那瞬間，他看清了那個鎖骨上的精緻刺青。

是隻蝴蝶。

單邊翅膀的蝴蝶刺青在左胸口。

 

「啊，啊對了，我好像沒有自我介紹過？對自己借走性命的對象，不報上名字好像太失禮了？」

最後停留在他視野的，是一個輕描淡寫的微笑。男人低垂視線，並沒有看他。長長的手指把玩著他的證件卡片。

「在下宗三左文字。」

--TBC  其餘收錄於FORO